孩子送进监护那一天,生命从最初医生交待的半个小时延长到一个小时,延长到三个小时,延长到九个小时,延长到十二个小时,一直到现在。我看到你的儿子走好的贴子后一直哭,其实我是爸爸,但一直止不住眼泪。
监护期间,我一直从深度悲伤中沉睡,再从沉睡过渡到深度悲伤。坐在监护室外,虽吹着寒风,仍然闭上眼睛,盼望出现神奇的光芒。臆想有奇迹如天女散花,落在病室中孩子的身上。
那期间,我对今后的生活想了很多,还有欢乐的童年吗、还有喜笑的少年吗,甚至以后?我不能想象院落中坐在轮椅中的孩子,那样我如何面对他的笑容?我不能想象躺在床上呆滞的孩子,那样我如何给孩子一抹阳光?我也不能想象还有伤残,当他歪扭地走在路上,向路人憨憨笑时,我如何容忍别人的指点…………遗弃,还是放弃,还是……
只有最后,抱孩子检查CT时,他声声呻吟,触动了我的神经,那是自己的孩子,他出现在自己的人生路中,如同一叶浮萍,随一点点风的涟漪忽上忽下,颠倒沛离,无法自持。他太无辜,没有做过一点点恶,他太天真,肚子上的留置针,也许会认为是与生俱来,他太柔弱,200米的距离,都难受得吭哧……老天,又情何以堪?
芸芸众生,皆有处所,或癫或痴,或拐或伤,喜笑怒骂,天上地下。难道这就是孩子的命?天上有多少罗汉,各有各的特点,地上有多少孩子,各有各的福份,他们都如一张白纸,人生才刚刚开始,却已经破碎不全。而因为他们与世间纷纭的不同,他们何尝不是一个个纯净的法相。一叶一世界,一人一如来,在这个多维的宇宙,孩子从他自己的时空与我们相交,如白驹过隙,然后消失于我们的眼界,走向他自己的远方…………
是的,孩子只是与我们匆匆握了一下手,重新回到了广茅的天空,化作了那一颗闪闪的星星。他柔软的手,带给了父母无尽的幸喜,他明亮的眼睛,仍然在夜色中看着他留恋的人…………
在天上,他找到了自己的好朋友,那些跟他一样眨着淘气眼睛的星星。他不寂寞,他不疼痛,此刻正在跟小朋友一起发出悄悄的笑声………………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