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大龄单身姊妹对我说:“你有丈夫孩子,真好。”我回答:“可是我的孩子不会走不会说,生活不能自理,我伺候他十几年了,这个功课也不容易。”她回答“是啊。”
这个姊妹的文笔很好,70后未婚女人的孤单和无助,在下水道坏掉污水跑一地、在生病时的无人陪伴、在七夕朋友圈里的你侬我侬时,肆意延展。
她的孤单,我没有经历过,但她的心情,我懂。我在想像中,把自己置换成她,一个人吃饭、一个人睡觉,微信朋友再多,也取代不了有个人能在身边知冷知暖。
没有人喜欢受苦,有谁不想拥有幸福的家庭、健康的孩子、舒心的工作、平顺的人生?有谁天生喜欢当那只海燕,期待暴风雨来得更猛烈?
张晓风的小女儿在两个月时意外死亡,她写下那篇《当子夏哭瞎了他的老眼》。子夏是孔子的学生,跟随孔子几十年,耳提面命,什么道理不懂呢?可他的儿子英年早逝,他依然哭瞎了眼,因他只是一个脆弱的父亲啊。
苦有很多种,摊上一二,实在不算过分。若是非要给苦贴个美丽的标签,我想可能是受过苦的心,会变得柔软。这柔软经过时间的沉淀后,悲悯,应运而生。
子夏后来的发展我不知道。不过张晓风说:“小女儿的死,让我更懂得别人的痛苦。”她的文章总是充满悲天悯人的情怀,也许有一部分源于她的这份“懂得”。那是一种心被锐物刺透以后,在逐渐愈合的过程中,收获的一种特别的温柔和体谅。
我也有这种“懂得”。若说病孩子是上帝给我化妆的祝福,让我知道谦卑、感恩、知足,那么“懂得别人的苦”,应该是一份明确的祝福,在这种懂得的背后,是对多样生命的感悟和对脆弱人性的包容,这些推动我走向宽广。
有个年轻妈妈给我留言,宝宝早产,脑损伤程度不可知。她说虽然看了前辈们的文字,有了一些勇气,但她依然害怕。我懂这“害怕”,因为曾经的我,也深陷害怕和绝望的泥沼。我无法安慰她太多,所有的安慰仅相当于在巨大流血的伤口上涂一层薄薄的药粉,伤口的愈合,必须依靠时间。我能做的最好的鼓励,就是作为一个已经从泥沼中爬出并已踏上茵茵青草地的前辈,用自己的真实经历告诉她,无论发生了什么,人生都可以越来越美好。
我行过死荫幽谷却没有遭害,不仅没有遭害,似乎过得比一般人还幸福,我知道这来源于上帝的爱。祂的杖和竿一路引领我,小至教我如何做妻子做母亲,大至教我如何做一个真正的人。所有这些,都帮助我摆脱世俗价值观的侵害,目光更高得以穿越人生的种种迷雾,在这个充满苦难和罪恶的世界,对生命拥有永恒的盼望。
在这个世界上,需要多少钱财,才能买到琐碎生活中的夫妻和睦?买到大难临头时的彼此相扶?买到波浪中的荣辱不惊?买到纷乱中的心灵平静?这些,都超出金钱的购买范围。
我不是富人,却是最富有的人。如同那个单身姊妹在孤单中对上帝的仰望,发出“你喜悦我,我就无憾”的由衷赞美。是的,我懂她有时的孤单,更懂她内心的平安。
没有哪样苦是容易的。即使还要经历长时间的忍耐,但有上帝的恩惠慈爱随着我,谁能阻止我的福杯满溢呢?谁也不能。我且要住在耶和华的殿中,直到永远。 |